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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爭做首都】警暴激發黃店湧現 深水埗靜靜地起革命
在梁莉姿的短篇小說《鼠》中，女主角被困於狹小的劏房，常跑到天台來看風景，是一個難得能喘息的地方。
【爭做首都】
抗爭五個多月，十八區開花，這邊圍警署，那邊堵路，區區光復，網民謔稱為首都之爭。最先收穫的，是鄰里關係，果籽一連數星期，走訪各抗爭重鎮，聽聽街坊怎麼說。
多區首都爭奪戰中，若以武力來一較高下，深水埗必然顯得遜色。除了8月初的雷射筆大戰，街坊偶爾踢拖落街大罵警察，即變七月鬼節衝突，警察如有幻覺般向無人街道大放催淚彈。不過，若論和理非的經濟戰，這區以小本經營為主的食店卻表現出色，不少都位列最受歡迎黃店，以賬單打氣口號表態，或在網上齊聲譴責警暴。
區內熱門黃店「番茄師兄」的老闆Matthew Lee說，過去不理政事，但7.21元朗恐襲後因警黑勾結問題而「醒覺」；今屆區議會選舉長沙灣選區候選人李文浩以票源角度解說，區內基層市民及老人一直受蛇齋餅糭影響，建制派有穩定鐵票，但反送中後這一切出現了變化；曾在深水埗區長住六年的90後年輕作家梁莉姿就說，在警察向民居及街舖放催淚彈的一刻，一群只顧民生的街坊也政治覺醒。
全港第二窮 作家住劏房與鼠共存
根據政府統計處去年報告，全港最窮的地區是觀塘，其次就是深水埗，住戶月入中位數僅2.31萬港元；這區也出名多劏房、板間房，還有木蝨、漏水及鼠患的問題。
梁莉姿以曾在深水埗區居住的生活經驗，寫下短篇小說《鼠》，靈感源自其中一次租住在荔枝角道唐八樓的經驗，「唐樓都會被劏成板間房或套房，又沒有升降機，行樓梯行得很辛苦。」鼠患問題下，她學會了與老鼠共存，「因為家中沒位，傘子掛在門口，老鼠就會躲在傘入面，開傘時，老鼠就爬出來。」
最尷尬的是與鄰居的距離，只有一道薄牆之隔，經常會聽到隔壁爭吵或樓梯口有人哭泣，「小說中的女主角經常上天台喘息，就是在深水埗住得不習慣，在這兒找到一個稍稍看到及了解這個社區的視角。」
在天台俯視過去的，就是一排唐樓，但後面卻是一些新型的迷你豪宅，再遠一些還有公共屋邨。區選候選人李文浩住在較遠處的長沙灣，從小在該區長大，那邊的地段相對中產，有插針樓也有私人屋苑，「深水埗有很多劏房問題，但都集中在地鐵站那邊；我這邊（長沙灣）比較少劏房。」同區的兩道風景很近，「你下樓會遇到不同的人，有人擁有兩三個物業，有車代步，而一條街之隔，卻是低收入家庭，要住劏房或靠綜援過活。」
反送中前 六成藍絲只重民生
在選舉前，李文浩指最難拉攏的就是老人及基層的建制鐵票，又指接觸過不少老人，會依時去拿「福袋」。「這些基層家庭，已經入了民建聯的蛇齋餅糭名單，甚至有WhatsApp群組連繫他們。」他又指，基層或老人家「認人」多過「認理念」，「會覺得過時過節派月餅、派福袋給我，一定是好人，也接受了他的恩惠。」因此他相信，要在選舉中突圍，除了政見之爭，地區工作、落區認識街坊也十分重要；上屆2015年區議會選舉落敗後，他更深耕細作，「拉票時會多談民生，如起個辦事處，讓立案法團可以開會，多談第一身感受的事情。」
李文浩指出，基層對政治相對冷感，是一個香港的獨有現象。外國的示威浪潮大多數由基層發起，因為他們對社會的怨憤較大，更貼身地體會社會分配不公，「大家常聽到的藍絲阿叔，也多是香港的基層。香港人比較特別，第一件事是考慮自己，會覺得我上不了班就手停口停。這是建制派不停輸出的思想。」他指出多年來，民建聯不斷向基層灌輸示威會阻礙別人上班，或民主派在議會拉布，令到工程停擺、工人沒飯開等。「如果你問我比例，在深水埗有六成都是藍絲。我會覺得是悲觀一點。」
抗爭之時 街坊辨是非黑白
在反送中運動中，深水埗並沒有發生嚴重激烈衝突，但持續不斷的卻是警察在民居、商店旁邊大放催淚彈，令老弱婦孺也遭殃。梁莉姿認為，這場運動凸顯了政治和民生密不可分，「其實催淚彈射進密集的住宅區，它表面像一個政治問題，但實質是一個民生的問題。」她形容當日（8月14日）的情況，整個社區猶如戰場，「我目睹整個過程，因我在附近一間餐廳吃飯，一路食一路發現周邊的人拉閘。街坊在店中不斷咳嗽。」令她驚訝的是，平日看來不問世事的餐廳老闆，突然熱心地以膠袋裝滿水，給示威者去撲滅催淚彈。「當然未去到如年輕人般踴躍參與，但也不會只是批評，不會只對運動或抗爭表示不滿。」雖然她已搬離深水埗約三個月，但也察覺這區漸漸地起了微妙的變化，「以前聽街坊聊天，他們都談茶餘飯後的話題，但現在會討論香港發生的事。」
李文浩認為，反送中運動開始發生後，基層街坊的確更着緊對是非黑白的判斷，「他們最先說是警察的暴力，打穿師奶或小朋友的頭，這些畫面很重要。」但他補充，基層市民需要長時間工作，沒時間消化太多抗爭資訊，有時很依賴身邊人的觀點，「建制瘋狂做假圖、散播假訊息、揑造示威者收錢。信了第一步便會不停信下去。」這做成「淺黃越黃，淺藍越藍」的現象，就如在今屆區選，擺街站時有師奶幫他派傳單，但也遇到不禮貌對待。
黃店數目 全港排名第四
Matthew開辦一間小本經營的麵店「番茄師兄」，店內貼滿了Pepe的貼紙，每開一張賬單都附上打氣或譴責警暴的字句。區內持一樣政見的「黃店」多達90多間，在全港18區黃店分佈排第四位。老闆Matthew視這情況為和理非抗爭在社區遍地開花的結果，他說：「商店有黃藍之分，香港人若支持這個活動，會用經濟來表態、投票。」Matthew坦言，自己本來並不關心政治，更不太留意五年前的雨傘運動，甚至連6月的100萬、200萬人大遊行，種種情景也沒有觸動他，「較為引起我注意及憤怒的是7.21事件，見到警黑合作卻沒有把暴徒逮捕，令我開始很留意這件事。」8.31再爆出太子恐襲懸案，令他憤而站出來，甚至代表店舖去發聲和表態，「見到警方無差別暴打市民，非常心痛。」又指近月「黃藍經濟戰」進入白熱化的階段，大量來自不同地區的年輕人專程來支持他；老人家是少數，但也是座上客，「70多歲的伯伯，都一樣支持這運動。」（長沙灣選區候選人尚有龐朝輝及葉智豪）
8月14日，警察向鴨寮街放催淚彈，這家小食店不幸首當其衝。
被問及怕不怕趕走藍絲客源，Matthew說：「不可能滿足所有人願望，就像有人吃素不吃肉。」
食客送上精緻的畫板，畫有連登豬，寫滿反送中打氣口號，當然少不了稱讚番茄麵好吃。
李文浩指長沙灣較多插針樓及中產住宅，與地鐵站D2出口附近的劏房區形成對比。
晚上走在深水埗的排檔，聽着小販的叫賣聲，份外有草根味道。
記者：陳娉婷
攝影：果籽攝影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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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 0 02019/11/25, 8:42:45 晚上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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