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90422/20661371
黎智英：平反靠希望
黎智英
【六四 30年】
係愛，定係責任？八九六四後，「滿身銅臭」的生意佬黎智英感性行先，赤膊走入傳媒業，先後在香港、台灣創立《壹週刊》及《蘋果日報》，期望以資訊改變中國。30年後中國富起來，民主自由卻倒退，連帶香港也遭殃，抗爭必然有代價，位列國家領導人的梁振英不時唬嚇《蘋果》的廣告商。黎智英坦言「銀紙係需要」，更重要還是人格，堅持正確的事，才是活着的意義。每年6月5日《蘋果》A1頭版，黎希望仍是那點點不滅燭光，守護希望，直到平反。
記者︰許偉賢 姚國雄
攝影︰易仰民
相關新聞：他們曾說過……
節錄自1994年7月22日 《壹週刊》〈給王八蛋李鵬的公開信〉
位於將軍澳工業邨的《蘋果》大樓，大堂特設顯示屏播放《蘋果》報道的新聞，屏幕亮起，代表《蘋果》未死，頂着壓力走下去，不時揹着背包往返大樓的黎智英，作為老闆是否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？「我又冇諗咁多囉，我覺得應該做嘅嘢就做……冇諗到咁多打壓嘅嘢；我覺得對社會，每個人都有責任，做開就要做。」說得平淡，黎智英情緒卻有些波動，說不到兩句便淚光盈盈，說完緩緩步進辦公室。
封殺下《蘋果》要繼續走，代價再大，黎智英說倘重新選擇路向，決定仍一樣。
封殺下堅持做值得的事
30年前，40歲的黎智英還在領導佐丹奴。六四屠城那一夜，他一直守在電視旁跟進北京學運消息，中共血洗天安門，他義憤填膺，製衣抗爭：「嗰時我喺Giordano，我哋做晒slogan、印晒啲衫去賣，印晒（學運領袖）柴玲、吾爾開希嗰啲樣，感情係投入咗落去。」黎形容當時「滿身銅臭」的自己沒有考慮任何後果，覺得事情有意義就義無反顧：「我係做生意，如果我係理性，我係唔敢做。」那時他一心覺得中國會開放、會變好，希望透過資訊令內地多點自由，決定由製衣界轉投傳媒，1990年創辦《壹週刊》、95年創辦《蘋果》：「資訊畀到我哋自由，我哋知多啲，自由就多啲。」
在極權的國度，敢於批評豈無代價？1994年7月的一期《壹週刊》，黎智英發表〈給王八蛋李鵬的公開信〉，譴責時為國務院總理的李鵬，文章甫開首便指：「李鵬，你是國恥。不，你是超級國恥。」總計共罵了李鵬28次王八蛋，更以「再見，祝你仆街」作結。黎智英稱當時不滿李鵬外訪德國時指八九民運是動亂、鎮壓學生是正確，覺得李的言論太荒謬，盛怒下寫公開信聲討李鵬，這封信結果「貴到不得了」，被迫出售佐丹奴，反令他更瞓身傳媒業，翌年《蘋果》誕生。
不做政府喉舌，揭露政權醜聞，中國多年來一直封殺《蘋果》，禁止記者踏足內地採訪，近年打壓更漸變公開，企業稱遭提示勿在《蘋果》刊登廣告的事時有所聞，黎智英坦言：「以前唔係咁，（現在）啲大嘅廣告商聽到個電話，唔敢做（在《蘋果》刊登廣告），但十幾年前，耐不耐有一兩個大proposal都會敢畀廣告你，現在慢慢越嚟越緊，去到每年我哋得到嘅廣告好少，十年前，一年已少咗兩億嘅廣告，現在都費事計。」
封殺下的《蘋果》要繼續走，黎智英說轉行訂閱制是「唯一一條路」；但就算廣告少、代價大，若然可重新選擇發展路向，黎稱決定仍一樣：「如果係同樣一個人，同樣係咁感性、有同樣嘅價值觀，我同樣會做同樣嘅嘢囉……我係咪好想上大陸呢？我真係唔mind（介意）囉……現在如果畀我上大陸，可能要我對住個電視認錯都唔定。」政府修訂《逃犯條例》的陰霾，籠罩在傳媒頭上。
代價沒有高低，在乎值得與否：「我唔覺得真係自己付出代價，我覺得我係活在一個好有意思嘅生活。」他指獲家人認同十分重要，說時一度哽咽：「我最記得雨傘運動時，我俾人拉，返到屋企，大仔同我講：『我超驕傲』……呢個係值得做嘅嘢，銀紙買唔到，唔係為咗錢、唔係為咗榮華富貴，我認為令到小朋友為你做嘅事而驕傲，呢樣嘢係好值得。」
手上燭光，象徵黎智英對平反六四常存希望。
中國是富起來的爛仔
無可否認，中國近年富起來，但黎認為中國仍是「爛仔」一名，香港雖然難以頂着其壓力，但精神上仍可超越內地：「做啱嘅嘢，我覺得係一件好rewarding（有回報）、好有意思嘅事……我哋出聲，唔一定有用，但對我哋對自己本身嘅人格、尊嚴係肯定有用……你為咗銀紙而去活着，同你為咗一個意義去活着，分別真係好大，所以銀紙係需要，但唔係真係咁重要。」
30年來，不少人左一句「放低六四包袱」，右一句「中國經濟向好」，黎說每次聽到這些話也覺可笑：「等於一個人發咗達，叫佢放低人格；人格唔可以放低，好多人都係有咗錢之後放低咗人格，點解有啲咁賤嘅有錢佬就係咁解。」
常稱六四是大是大非的黎認為，平反六四遲早都要發生，短期內悲觀，長遠卻樂觀：「除非中國真係返到去一個封建嘅社會，呢樣嘢（六四）一定係阻住佢向前行。」《蘋果》的支持者，或許想知：平反那一天，《蘋果》等到嗎？「將來冇人知，但係如果我哋失咗希望，我哋就捱唔到。如果我哋保存希望，我哋就希望捱到。」
上一則
上一則
壹週刊： 我們是正式英軍
下一則
下一則
他們曾說過……
他們曾說過……
|  0 02019/04/22, 12:21:46 中午 |
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