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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啟泰和袁太當年經朋友介紹認識、結婚，多年來留守三陽百貨，兩人都笑說50年如一日。
在上環太平山街近普仁街的盡頭，有家開業逾50年的「三陽百貨」。走進去，老闆袁啟泰一邊端坐接定單電話，一邊打算盤；賣毛巾、手套、內衣褲等日用品外，還有舊時常見的花露水、海棠粉，年輕人恐怕聽都未聽過。
做批發也做街坊零售，三陽百貨的三陽和老闆的名字「啟泰」合起來，是源於《易經》的吉祥語「三陽啟泰」。時間回到1967年，百貨店開張的時候，他見過有土製炸彈在店門斜對面爆炸。84歲的袁啟泰重提往事，語氣不失調皮，「人們說危險，我就是要過去嗅嗅那些『菠蘿』是甚麼味道， 結果難聞死了。」16歲出身，袁啟泰憶述當初跟人打工五年後，在荷李活道一棟四、五層高的唐樓開設百貨店，每天搬運貨上落樓梯。1967年他決定搬往地舖營業，「業主見我簽五年租約，一年620元，說我儍，當時因為暴動，許多人都只敢簽一兩年租約。我說我不儍，這個租金不算貴，而且暴動應該很快平息。五年租約一完，業主馬上加租。」
毛巾是三陽百貨昔日到今天的熱門批發貨物。袁啟泰憶述舊時街坊不會大量購買日用品，用爛才買。
海棠粉又名七姐粉，既用於七姐祭，平時也能用於線面美容及清潔金器、銀器，清潔機器的金屬表面同樣有用。
花露水驅蚊 配熱毛巾抹背醒酒
老闆娘袁太便是在三陽轉到地舖經營前，經朋友介紹與袁啟泰相識、結婚。兩夫妻大半生在太平山街生活，如今育有五名子女、五名孫兒。有時客人光臨，會見到他們的孫兒坐在一旁做功課。百貨店前面是店，後面有間小廚房和一張圓桌，他們午餐和晚飯都在這裏張羅，要是天氣熱，便在店門前吃飯。每天9時半開門，7時半吃完飯便回家。接過三陽百貨的名片，列舉了它們批發零售的貨物，諸如「頭油香水」、「木梳」、「鞋水衣刷」、「扣針髮網」。看那些貨品，大概可以想像舊時香港人的生活習慣。
牛骨梳「入髮」，晨早梳好頭髮，還能按摩頭皮；更有牛骨做的「脷刮」，用於清潔舌頭。洗臉的毛巾，抹上的髮油，穿起鞋襪；女士或灑些花露水，超市未必有，而這家400呎的小店供應至今。夫妻相守一店，兩人都笑說50年如一日。除了某些牌子因為廠家停產，店內只留下貨辦外，三陽賣的貨物種類並沒有大變。老闆娘逐一介紹說，包裝繪有仕女圖的花露水氣味清香，清潔家居後灑上一遍，能夠驅蚊；熱毛巾配合花露水抹背，也有醒酒功用。菊花牌內衣褲從來都是客人心頭好。一小盒的海棠粉，「線面」前塗抹臉上美容，又能清潔金、銀器上的污迹。「有客人對我們說，他們發現七姐粉買來清潔機器也頗有功效。」除此以外，門口放有一籃橙，還有尿片。「附近有東華醫院，方便街坊嘛，有時他們探病經過這裏，便賣些尿片。」老闆娘說，百貨店本身有批發日用品業務，每天早上袁啟泰坐在店內聽定單電話，打算盤，定單來自長洲、屯門、元朗等地。殊不知最近的太平山街，街道的發展扣連起三陽百貨店的黃金歲月。
老闆全家福
每天早上處理定單後，老闆娘便在店內深處張羅午飯，傍晚吃過晚飯後才打烊。
老闆娘叫這些梳為「蘋果梳」，把梳插在襯衣口袋，方便隨時梳頭。
自己舖唔怕加租 八旬魄力猶在
「生意最好的時候，上環水坑口街、大笪地（今荷李活道公園）一帶有黃色事業、麻雀館、理髮店，大笪地則很多占卜命相和食肆，不少定單都是來自鄰近的大牌檔。後來太平山街的唐樓開始清拆，大牌檔檔主老了，交牌出來不做，我們的生意便起了變化。」街道變遷的不止樓宇，還有人。近年多了些外籍街坊「貪得意」光顧，老闆娘聽得懂的便賣，聽不懂便說「No」了事。1990年三陽百貨店搬遷，舊店面向荷李活道，現在則面向太平山街，一街之隔，勝在自置物業，不擔心業主加租。而且這裏較少車輛駛入，廿年間子女兒孫在店內同桌吃飯，到現在各有發展。可有想兒女繼承生意？老闆夫妻隨即搖頭，說他們的工作比經營百貨店更好，假期又多，夫妻幹了這行數十年，退休嫌悶，自覺年逾八旬尚有魄力，便繼續經營。「他不會電腦，又不會計數機，幾十年都只靠這副算盤做生意。」老闆娘笑着拿出算盤，算盤跟隨袁啟泰大半生，串算珠的木支斷了，便換上鐵支。不變的除了算盤，還有街坊情誼。袁啟泰記得，至今仍有移民的街坊回來時，順道來三陽百貨店購物，都說外國貨比不上三陽貨實用、便宜。
蝴蝶牌花露水停產，取而代之是六神花露水，街坊阿傑大嘆可惜。
「太平山放映組」曾在2015-2016年間以電影凝聚街坊。阿傑買來三陽百貨的花露水讓街坊看戲時可防蚊。
店面開飯街坊好奇 街頭播電影
移民的街坊會回來探望，現在太平山街的新街坊又怎樣看三陽百貨？70後街坊阿傑搬到太平山街定居已經10年，與三陽結緣，緣於下班回家時經過一瞥。「我最先見到的是招牌，三陽百貨，三陽啟泰頗有意思。然後我見到他們在店面吃飯，這畫面很觸動我。」與現在成行成市的連鎖商店不同，阿傑說現在已經沒有店家會在店面吃飯，這種做生意同時過活的交融，看着，便令人開心。訪問當日，阿傑的小女兒經過百貨店，老闆也認得她，還說起同樣讀小學的孫兒。購物不止是購物，而是街坊間淡淡的交會，說起日子如何的相處時光。
兩年前，阿傑和熱心街坊在上環磅巷舉辦社區電影放映會，見到街坊被蚊咬，便想起三陽百貨的花露水。這時袁啟泰見磅巷有那麼多人坐在樓梯上看電影，也探出頭來，趁阿傑買花露水時交談，才知道有這樣的一種社區活動。「我說想街坊下班後開心一下，他們聽完覺得也不錯，有種祝福我辦得成功的感覺。」阿傑覺得，這些小店的存在使街道上生活的各人，都能彼此呼應，一起守護這裏仍有的恬靜生活氣息。不過，阿傑這天再來探訪的時候，才知道當時買的六神牌花露水又成為另一款停產的產品。阿傑問過老闆娘從櫃裏取出貨辦，端看良久，大嘆可惜。
三陽百貨 上環太平山街19號
採訪：陳銘智
攝影：張洛晞、廖璟熹
source : https://hk.lifestyle.appledaily.com/lifestyle/special/daily/article/20180915/2049967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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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間咁野  |  0 12018/09/15, 11:52:24 中午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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